|
ASC摄影师克里斯托弗•曼利拍摄《广告狂人》
“ALEXA与我们的色彩认知方式几乎一致。”
—— ASC摄影师 克里斯托弗•曼利
经过七季声名大噪的播出、揽下四座艾美“最佳剧情奖”后，《广告狂人》在60年代划下了休止符。ASC摄影师克里斯托弗•曼利（Christopher Manley）担任了其中六季的摄影指导，共收获四次艾美奖提名和两次ASC奖提名。从2012年开始，曼利自己也开始在每一季中担当导演。最近，因为在电视电影《玛丽莲•梦露的秘密生活》中的杰出摄影工作，曼利又获得了艾美奖提名。我们与曼利就《广告狂人》的美艳画面、从胶片到ALEXA的转变以及担任导演的心得体会进行了交流。
你会怎么来形容这部剧集的画面风格？
菲尔•亚伯拉罕（Phil Abraham）在第一季里确定了这部剧集的摄影机语言，实际上我们或多或少只是承袭了这种画面风格。他们用了很多低角度镜头，让角色的形象显得很高大，同时，他们很喜欢用办公室天花板的荧光灯作为一个补充元素。在我加入剧组之前，我用一天时间把第一季全部看完了。这一季的摄影机手法带有强烈的时代特征，所有的镜头都：25 mm拍大景，50 mm拍中景，75 mm拍特写，其实也不是很大的特写，更像些中等特写镜头（MCU，medium close-ups）。他们不会截掉人物的头顶，反而留空很多，这是一种非常旧时代的构图风格。我很喜欢这种做法以及它背后的初衷，毕竟现在很少有电视剧会这么做了。他们的剪辑也很克制，让一个镜头尽可能连续，我非常欣赏。以上这些就是为什么这部剧看起来那么复古的原因，我沿用了这套手法，而且我们达成了一致意见，那就是我们绝不使用60年代由于技术原因无法实现的摄影机运动，所以一直到第六季，我们都没有使用过斯坦尼康。
那么灯光呢？
灯光随着时间的变化也在进化。我接手第二季工作时，我仔细研究了第一季的灯光，发现它特别有一种好莱坞摄影棚经典布光的风格，因此我也在尽量模拟这种用光。与马特（Matthew Weiner，马修•维纳，《广告狂人》主创人）熟络之后，我逐渐了解了他的品味，发现他其实并没有特别喜欢这种光线，更希望采用自然主义的画面风格，这正是我偏爱的用光方式，因此我就开始朝这方面调整——用更多的窗口光线，用更多的软光源。当故事开始时，是1961-62年份，我们把故事一直拍到了1969年，巧合的是，那段时期的电影摄影技术也是这么变化的：螺纹透镜灯的硬光被抛弃，胶片感光度越来越高，越来越多地运用了反射光。我们的用光取向和1960年代摄影风格的变化不谋而合，真的是很巧也很有意思。
从第五季开始使用ALEXA也起到了这方面的辅助作用，我们可以用更多的自然光和道具的真实光线。我们用的灯光功率更小了，也更多地采用了反射光，因为ALEXA的影像传感器非常敏感，但是在办公室场景仍然不够，因为那里的主要光线都来自于头顶的荧光灯，所以我必须要补光。在其它的场景里，例如家中、宾馆和卧室等等，更多的是用自然光和真实灯光，只需要用很小功率的灯光做补充，我很喜欢这种方式。
这部剧里面用到了哪些ARRI灯光？
实景拍摄时都会用到ARRIMAX。我们有两台ARRIMAX和两台M40，通常M40用来做辅助，因为我很喜欢它们。在拍摄白天的室内场景时我们还常常用到M18。
从第五季开始，《广告狂人》的拍摄就从用胶片摄影机换成了ALEXA，这个转变过程顺利吗？
狮门影业向制片人提出换成数字介质时，执行制片人斯科特•霍恩巴克（Scott Hornbacher）来咨询我的意见。我用ALEXA拍摄过《国土安全》和《复仇》的试播集，我告诉他我拍过很多数字作品，如果只能选择一台摄影机，那我肯定会选ALEXA。斯科特于是去找了马特，马特曾说过，如果狮门影业愿意出钱做一整天的测试，让胶片和ALEXA肩并肩直接对比，那么他才会考虑这个建议。我们正是这么做的。
我们让四个主演的替身带妆参与测试，发型、服装全部到位。我们在所有的固定场景和一些外景拍摄，还包括了一些复古车型的试拍，拍摄持续了一整天，测试结果让人获益匪浅。在剧中斯特林-库珀广告公司的办公室有大量白色和米白色，从中间调到高光范围都有。我所见的最大的差别是白色中的杂讯，如果光源有任何一点不纯，胶片会发觉这一点，白色表面会这里一点偏品，那里一点偏绿，这一边偏蓝另一边却偏暖。而ALEXA似乎能够规避这些问题，可以这么说，ALEXA能够创造更纯净的画面。
我们的眼睛与大脑如何认识事物完全是一种感知，如果我们看到一面有色彩混杂的白墙，虽然它并非纯净的白，我们的大脑还是会把它变成纯白色。ALEXA与我们的色彩认知方式几乎一致，有意思吧？相比之下，它让胶片显得传统、古朴，你也可以说在这种年代剧里面使用胶片更恰如其分。胶片在高光区域的颗粒比我想象的还多，投入使用了这么长的时间，大部分人关注的都是胶片欠曝时阴影区域的噪点。我们的剧里面有大量白色元素，你能看到整个画面都布满颗粒，而ALEXA当然是不会有的。将ALEXA和胶片的素材放在一起比较让我发觉到了颗粒的存在，以前我完全没有留意到。
胶片和ALEXA，两者对肤色的表现如何比较？
为了平衡场景里头顶的荧光灯我做了很多布光工作。这些荧光灯是校正过的影视荧光灯，但是它们的光谱里仍然会有一点绿色突刺。我们有几个演员肤色非常白，比如克里斯蒂娜•亨德里克斯（Christina Hendricks）和亚伦•斯塔东（Aaron Staton），混合光源之下，你能看到他们的左右脸颊色相不同。虽然我会先做一到两处的色彩校正，但是这种情况还是常常会把调色师逼疯，因为这种差异无法彻底消除。换成ALEXA，这些问题都不见了。
马修•维纳在调色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。他的固执最为持久，因为他是一个骨灰级的胶片控和电影迷，非常抵触转换成数字格式。ALEXA还原的服装色彩和我们在现场肉眼看到的完全一致，完全没有偏色。我们之前根本没有意识到胶片拍摄纺织品的偏色有多大，直到做对比测试才发觉一件本该是青色的衣服，胶片拍出来变得有一点蓝。马修还喜欢偶尔来一点点过曝，用ALEXA我们会轻松很多，胶片则不行。我喜欢拍胶片，因为搞不好每一次拍胶片都是最后一次了，但我也喜欢ALEXA，毕竟我已经要开始《广告狂人》第四年的拍摄了，如果转换格式，我就能尝试一些新的东西，运用一些新的手法，它带给我创作的能量。不管马修怎么决定我都没问题，我们讨论过两者的利弊，感觉马修对于换掉胶片始终不是很甘心，但最终的效果让他忘掉了心里的那些疙瘩。
亲自导演一些集数之后，你的摄影方式有没有受到影响？
改变几乎是立刻的。当我开始导戏时，最大的担心是不能放弃我的摄影事业，结果这其实是最不需要关注的事，在和演员打交道、执导表演，深入挖掘剧本台词和潜在含义之中一切都消耗殆尽了，我完全没有心力再去操心我的摄影事业。我的掌机摄影师唐•迪万（Don Devine）干得非常棒，没太多需要我担心的。
我从导戏中学到了一点就是等灯光就位是对导演的一种折磨。我很快也很容易就意识到了，一个导演眼睁睁看着一天的时间从指尖溜走是多么痛苦的事。我学到的另一种苦难就是坐在剪辑室里找不出一个想要的镜头。作为一个摄影指导，我变得更快了，我一直很同情导演，现在我更加能够感同身受。亲自当导演让我学会更加努力为导演们拍到镜头，我不希望他们坐在剪辑室里垂头丧气，就因为现场拍摄磨磨蹭蹭，没有时间拍到该拍到的画面。这种经历让我对摄影也稍微随便了一点点，所以最终画面到底怎样，和当摄影师的我关系更不大了（笑）……但它确实让我更加能够体谅导演。
你刚才提到摄影机的运动要尊重故事发生年代的现实，但是就这个剧集来讲，你是依靠什么来决定摄影机的运动的？
我们的摄影机运动还是比较多的，因为有很多室内的戏，当表现人物的隔离和孤立时，我们通常会推近角色的面部或者从门口拉远镜头。几年下来，随着我们越来越熟悉这些角色，故事越来越丰满，不像早期的几季，现在越来越少回顾式的时刻。偶尔的，某一集的结束，我们要介绍角色们的生活状态时用了平移、划像、淡入淡出效果从一个镜头转场到另一个角色的镜头。那种镜头很好玩，但用到的机会其实很少。一般我们还是会用最保险的固定镜头，因为搞不好会有滥用的感觉，而且剪辑时衔接效果不敢保证。
我们的这些文章有很多志向远大的摄影师读者，你对他们有什么忠告？
我能给出的最好的建议就是尽可能多拍，然后就是保持低价，这样你就不需要拒绝低酬劳或是免费的摄影指导工作了，因为你需要不断接下新工作才能争取赚到更多。你也许需要免费工作很长时间，你也必须要能够承受得起免费拍摄的代价。
把你最喜欢的电影拿出来，关掉声音再看，这是向摄影师和剪辑师学习最好的方法。如果你先正常看一遍，然后立刻关掉声音重放，那么你就真正能够注意到所有的摄影、剪辑、场景、调度、灯光。对于非常喜欢的一些电影，我会在DVD播放器上慢速播放来看，举个例子，《骇客帝国》里一些厉害的动作场面我就是这么看的。现在有很多工具可以用来研究电影，我这一代人以前在学习阶段可没有。
视频:
本集由克里斯托弗•曼利执导，ASC摄影师M•戴维•穆伦（M. David Mullen）使用ALEXA拍摄。这个极具张力的场景表现唐与合伙人就新职位的安排进行会谈。
http://v.qq.com/page/r/j/7/r016898uxj7.html
| 
发表于 2015-10-19 12:23
